,在京城转机。
那是个微雨的天气。
没人来送她。
她站在登机桥廊上,回望雨雾中茫茫一片,回想起这些年。
可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初见郁孟平的时候。
那是孟春之际,她刚被孙照佳羞辱劈腿,站在路边等车,身形稍显落寞。
郁孟平开着车在她面前停下,车窗缓缓而落:“周小姐,回学校?”
这么久了,周攒还记得露出的那张五官深邃的脸,招桃花的多情眼染了玩世不恭的笑,像朵郁金香。
可惜,这么多年来,到底是放浪不经的。
他只能是个好好情人。
他们最开始的时候,郁孟平让她上车,周攒只说谢谢,一切的交流都是简短,气,戒备。
离开的时候,没有一句告别。
孙悟空在炼丹炉炼了七七四十九天,非但没死,反而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。
而她周攒跟着郁孟平快三年,在万丈软红尘中滚了一遭,她再世为人,没了胆怯。
青山隐隐,烟霏露结,此后经年,望君珍重。
周攒走的那天,京城下了很大的雨。
郁孟平躲在重檐方脊的梨园内听戏。
经过快一年的筹建,明月楼又在原址立了起来,只是比起以往,规模小了不少,却更加精致。
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,化出繁华。
其实郁孟平没怎么听得进去戏。手中紧握着一枚白玉兰戒指。
他忽然想起去年,自己眼睁睁看着周攒和别的男人离开鼎福泰,他那时候也觉得和周攒谈得没意思,竟落得个让女方找退路的下场。
忒没劲儿了!
他还记得自己骂完了耿宪之后,按照平时的习惯,洗澡上床睡觉。
谁离开了谁,这世界还不是一个样。
只是也不知道白天是茶喝多了还是怎么的,他一直没睡着。
后来想了想,大概是那段时间和周攒厮混,每天温香软玉在卧,有一天忽然没了,手里心里都空落落的。
周攒在电话里的意思,郁孟平并不是不知晓的,只是她要的东西,在郁孟平28年的人生里从未考虑过。
或者说是经过慎重仔细的考虑,因为这东西太过庄重,太需要责任,所以导致他一直不敢触碰,总是回避。
半梦半醒间,郁孟平总记得那枚戒指被他搁在左手边的床头柜子里,他睁开眼,牵过身子往左边够了够,可怎么也没找到。
他摁了开关,如昼的灯光骤然亮起,郁孟平神情恍惚,怔了一瞬,才想到原来这是酒店,不是静园。
他在床上坐了几分钟,随后索性起来换衣服下楼。
电梯叮咚一声,在晕暗的酒店大堂内忽然响起,吓了正在摸鱼的前台一跳。
见到是郁孟平,连忙起身打招呼,郁孟平淡然地点点头,很快从旋转大门出去。
“郁先生这个时候出去干嘛?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臭,凶凶的,刚才都不敢说话。”
“谁知道,他们这样的玩咖,估计现在才开始夜生活。”她们说话低低絮絮的,很快又被睡意缠上。
那时候是凌晨三点半,京城的天色未曦。郁孟平开着车,从丽思卡尔顿一路无阻地回到静园。
他很久没来这儿了,连大门的钥匙也找了许久,最后轻手轻脚地进去,上到二楼卧室房间。还是惊动了住在房子里的红姨。
暗淡无光的静园很快璀璨如星,煌煌如明。
“孟平,大半夜的,你找什么呀?”
“找戒指。”他头也不回地说。
最后还是被他找到了,但郁孟平记错了,那枚戒指不在左侧柜子,而是在右侧。
它安安静静地躺在柜子的最里头,蓝色的丝绒落了灰,却还是被它的主人找到了。
郁孟平打开,里头卧着的就是那枚白玉金托玉兰戒指,还如旧日般凉润。
他想起姑姑在弥留之际,将它托付给自己,叮嘱他:“阿平,可不能再继续犯浑,要好好过日子。这样才会有人真心待你。”
真心待真心。
火炬才会找到火炬。
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,凑到他耳边来告诉他,飞机起飞了。
郁孟平不回答,看着台上满座衣冠,水袖轻抛,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玉兰戒指。
忽听得花啼婉转的戏词:“他教我收余恨,免娇嗔,且自新,改性情,休恋逝水,苦海回身,早悟兰因。”
是他的写照,亦是老天爷一番教训。
郁孟平的心脏猛地一缩,闭上了酸涩的双眼。
他想告诉他姑姑。
他不犯浑了,也奉上了真心。
可人家不稀罕呐。
作者有话说:
嗐,郁老板,真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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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五十朵郁金香(6/6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